既然行藏已經暴露，越九霄幹脆拔劍上前，姜大器呆了片刻之後跟上，挺起他得意的雙槍和八爺背後那些護衛打鬥起來。

對方實力不弱，一眼就看出芊芊是最強的，他們默契地分出一半人手將她纏住，其餘的人則去各個擊破越九霄等人。

越九霄看出了他們的布局，雖然心中不亂，卻有一絲驚訝：這些守衛沒有一人開口說話，但是在無聲中已然布置了戰術，這是非經過幾年的協同訓練不能有的默契！

這些人，真的只是區區走私商人的保鏢嗎？

姜綺羅仍然躲在大巖石後面，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身體。這裏就只有她不會武功，現在能做的，只有保護自己，不給越九霄添亂。

忽然她聽到“啊”的一聲慘叫，從巖石罅隙裏看出去，只見那個蠻族頭領大腿被刺中，鮮血汩汩湧出。姜綺羅別開眼睛，只是看看便覺得疼。

但是蠻族人天性要強，哪怕痛徹骨髓也不放棄反抗，他拖著傷腿繼續搏鬥，終於惹惱了對手。對手在他小腹上狠狠一踢，頭領從山石上滾落，正經過姜綺羅身邊。

由著他這樣摔下山巖，肯定是腦漿迸裂的結局……

姜綺羅深吸一口氣，沖出去抓住了頭領的手腕！

於是，八爺終於看到了姜綺羅的身影，他惡狠狠地笑起來：“姜綺羅！我還沒有去找你報仇，你倒撞上門來了！哈哈哈！真是老天開眼，把你送到我眼前！”笑罷，他吩咐背後的守衛：“全都給我上，抓住那個女人，隨你們怎麽處置！”

那些守衛骨子裏終究有匪性，一聽這樣的命令臉上都泛起放蕩的笑：“那咱們可得手軟些，傷了這女人，那可就沒趣兒了！”

越九霄被人纏住，雖然砍倒了幾個，卻總有人補上包圍圈的空隙，他回頭喊道：“芊芊，保護綺羅！”

“不，芊芊，你先救他！”姜綺羅大喊。她用盡力氣也不過是抓住頭領而已，現在頭領半暈的身軀正懸在山巖外，岌岌可危，一陣風都有可能吹落他。

姜綺羅還在咬牙堅持，如果這個人死在這兒，就沒有人回去告訴他族人這一切，他們奔襲二百裏的這番功夫才是真的白費了！

芊芊從包圍圈裏突破出來，退到姜綺羅身邊，把頭領拖回了安全地帶，總算解了一時的危機。然而八爺那方的人趁著這個空隙襲來，臉上淫笑不止，仿佛姜綺羅和芊芊已經是他們手心裏的玩物。

雪上加霜的是，遠處傳來呼喝，姜大器焦急道：“壞了！他們已經發現了！”這裏一望無際，夜晚又寂靜，打鬥的聲音格外清晰。

低頭向山下看，一片火把的亮光正在逼近，這下連退路都沒有了。

芊芊在那頭領胸口重重一踩，說道：“都怪他，輕率！”

這一下正踩中穴道，頭領大吸一口氣睜開了眼，看到在山巖上搏殺的越九霄，看到在戰團裏孤軍奮戰的芊芊，終於意識到他的沖動造成何種惡果。

八爺從一片混亂中走來：“姜綺羅，這下你死定了！不僅會死，而且會死得很難看！”

姜綺羅扶起頭領，仰頭看著八爺獰笑的臉，非但沒有懼色，反而有股淡淡的嘲弄：“哦？你以為我死了，互市就會關閉？你的生意就會回來？八爺，你的生意經是哪個江湖騙子教的？關內外的人之間已有聯系，你從前不過是仗著他們找不到買賣渠道而獲利，現在還想橫在他們之間刮油水？八爺，睜大眼睛吧，你已經輸了！”

八爺被她說得無從辯駁，沖過來揚起手要打她，姜綺羅趁著他手未落下，又大聲說：“我不妨再送你救命的一課，等你掙不出錢來孝敬馬賊的時候，他們非但不會繼續庇護你，以他們貪婪又無法無天的風格，說不定還要把你……”說著她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，“畢竟八爺你腰纏萬貫呢！”

“多嘴！”八爺的手還揚在半空，只是怎麽也落不下去了。姜綺羅的話在他心上狠狠戳了一刀，這些事他不是沒有想過，只不過他相信自己的靠山有實力震懾馬賊，所以才敢大搖大擺地在戈壁裏避難。

只是陰影終究是陰影，讓他一瞬間的分心。趁著這個機會，姜綺羅猛地從頭領的腰裏抽出了刀，撲過去劃了一刀。雖然沒有章法，但八爺也不是什麽武林高手，小腿上嘩啦一下多了一道口子。

“姜綺羅？你！”八爺驚恐地低下頭，看到褲腿上蔓延出的紅色，臉色頓時白了，“快來人！救救我！我要死啦！”

姜綺羅不由得鄙夷，憑這種膽量還能在雪原上闖出名堂？老天這是給他開了什麽掛？

蠻族頭領的腿雖然傷得很重，不過他畢竟弓馬嫻熟，臂力過人，長臂一掃，便把八爺推下了山巖。

“不要！”八爺和姜綺羅一起大喊道。

片刻之前還不可一世的他，現在只留下回蕩在夜色裏的叫聲。

姜綺羅惱恨又無奈地看著身邊那個蠻族頭領，嘆了一聲他們的烈火性子真是難以控制，明明她是想用這個八爺當人質，逼那些守衛退下的……

“混蛋！那家夥摔下山了！”

“快去找！活要見人，死要見屍！不然我們得提頭去見主子！”

出乎姜綺羅的預料，那些守衛十分看重八爺，見他跌下了山，紛紛舍了對手去尋找。夜色深重，誰也不知道八爺摔落入哪個坑洞裏，他們只得全線撤退，像一群黑蝙蝠融入夜色裏一般的消失了。

霎時間，剛剛還戰塵紛飛的山梁歸於寂靜，只剩下越九霄這一邊的人氣喘籲籲。

姜大器是他們之中打得最艱難的一個，一支槍已經被打飛，釘在山石縫裏。他回憶剛剛聽到的蠻族話，說道：“剛剛他們說，提頭去見‘主子’？也就是說，那個走私販不是他們老板？”

越九霄擦去劍身上的血珠，說道：“誰知道呢？現在可不是琢磨這事的時候！”

他揮劍指向山下，馬賊的火光已經近在咫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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